寺庙屹立在荒山,信号本身也就不太好,连绵雷暴大风大雨导致信号彻底搜索不到。等到第三天,山上的泥石流开始滚落,阿赞僧人看着积水成河的山路,眉头紧锁。桑茉莉本身就盼着木法沙能快点来,可谁知道天灾先行一步。“师傅,救援队能上来吗?”断电前,阿赞已经通知山底救援人员。“上不来了……”阿赞摇头,他虽然有些担心,却情绪平和:“姑娘,今年雨季来得凶猛,寺庙夜里冷,去柴房多拿些柴火暖暖吧。”小姑娘精神状态不佳,她点点头,病没有好全,又忧心忡忡,整个人瘦了一圈。“那是谁?!”“是……是人吗?有人来了!”“师傅!有人上山了!”“天呐,佛祖保佑!是救援队来了!”桑茉莉听到被困人群的熙攘,她踮起脚也往前看。前后的山路已经不能正常通行了。天空搅动雷暴,卷起茫茫白烟,雨水蔓延开一场深海返潮。在天地间,一道黑色身影尤其明显。周围的人议论纷纷,他只是一个人,形单影只,竟然是从山下一步一步爬上来的!“我是精神恍惚了吗?那是……人吗?”“根本不是救援队!”有人惊呼。风掀惊澜,暴雨涤山。他以肉体凡躯蹚着快有腰高的水线,凭空踏出一条路。山路蜿蜒,这几十米的山坡路,所有人站在寺庙长廊,看着他重重跌倒,再撑起身子,再次滑倒,翻滚摔下台阶,再爬起。反复来回,不停片刻。阿赞:“这是什么人?……稍有不慎跌下山粉身碎骨啊!”“对啊,这是谁啊?”桑茉莉原地愣怔。没等周围人反应过来,她伞都没拿直接冲进雨雾之中。“姐姐!”何皎皎撑着伞跟在后面。小姑娘接过伞,她站在寺门,蜷缩起脚趾,刚才踢到了石柱的地方麻木一片。浸满水的鞋子冰寒彻骨,凉意从脚心渗透。心脏快要跳出来了。“我去找他。”她直接撑起伞就往山下走。与上山的人,遥遥相对。那道人影,熟悉到她想哭。她攥紧伞柄,耳朵嗡嗡作响密集雨声,可她仿若未闻。他来了,这些天桑茉莉心里的想见木法沙想到发疯,日夜祈祷的思念如野草疯长。但他真的这样出现在她面前,她却不敢相信。“姐姐!姐姐你快回来,太危险了!”何皎皎的声音断断续续。桑茉莉没听见,她眼里只有山下的那个人。风大雨疾,她义无反顾往下冲。小姑娘肩膀无声而剧烈颤抖,像是蝴蝶扇动破碎的翅膀。手上的伞砸落地上,她浑身湿透,没有人可以阻止自己奔向他。那道黑色身影如同天神降临,粗戾暴烈的男人脱去湿透上衣,袒露健硕赤膊,身体擦伤无数,额头猩红,血渍顺着额角滴淌。野性难驯的纵横力量在看到桑茉莉的瞬间,散去。小姑娘湿漉漉站在雨里,她面色苍白眼底水雾与天色一片。“木法沙……你来了。”她声音哽咽,面前的男人和记忆里的少年重合。夏日陡然兴起的雷暴轰然间,在她心里炸响。木法沙浓郁煞气布满,古铜色胸肌蕴藏撕碎万物的凶悍,肌肉澎湃可怖,他眼球布满红色血丝,不眠不休一刻都不停从莫斯科赶来。无视所有救援队的劝阻,甚至与天灾抗衡。他如同手握镰刀,从地狱杀上来的罗刹鬼王。“别怕,我在。”他凝望她,褪去恶煞的眼中,皆是失而复得的颤抖。